在灿若繁星的著名作家行列里,有一位常用犀利辛酸的笔触,真实描述在黑暗腐朽的资本主义社会中,一幕幕儿童生活悲剧的作家,他就是19世纪伟大的批判现实主义的文坛巨匠——狄更斯。
狄更斯为什么爱写儿童的不幸呢?这还得从他自己凄苦的童年说起。1812年2月7日,狄更斯出生在英国朴次茅斯一个贫苦家庭。
他的父亲是海军会计处收入微薄的一个小职员,挑着抚养狄更斯姊妹8人的生活重担。家里缺吃少穿,时常靠借贷度日。后来,负债累累的父亲被投进了监狱,家里的日子就更难熬了。狄更斯在兄弟姊妹中排行第二,又是男孩中最大的,象千百万在最低生活水准下痛苦挣扎的贫穷儿童一样,刚满10岁就替母亲分担起家庭生活的忧愁。他每天早早就上街擦皮鞋,一双油污的小手使劲地干着,挣到几个先令来贴补家用。11岁那年,他又到一家皮鞋油作坊当了童工。他的工作是包扎皮鞋油瓶等琐屑事情,雇主还要他在橱窗中当活广告,以推销商品,不时有男女小孩跑来,就象看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他除了每天要在作坊里拼死劳动之外,还要照顾小弟妹,到监狱看望父亲,变卖零星家具换取食物,甚至因为拿不出房租,全家人都只好到监狱里去住宿。这种生活经历,使他从小就受尽了人间的屈辱和悲哀。
但是,痛苦的生活经历,孕育了狄更斯幼小心灵里那颗顽强的艺术种子,激发起他更加强烈的学习欲望。9岁的时候,父亲曾把他送到一位教师那里读过一年书,聪明的狄更斯性格活泼,学习非常刻苦勤奋,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教师家里的一个小阁楼上,堆放着《鲁滨逊漂流记》、《天方夜谭》、《堂吉诃德》等书籍。这个小阁楼便成了狄更斯最喜爱的地方,他一有空闲时间就爬上楼阁,贪婪地读起来。他从书中汲取到营养,也得到了安慰。即使在以后上街擦皮鞋、到作坊当童工的日子里,他仍然想方没法读书,拚命追求知识。
后来,父亲得到一位亲戚的一笔遗产,才还清债务,出了监狱。狄更斯又有了一个短暂的学习机会。父亲理解儿子的求学热望,把他送进了一所正式学校,狄更斯的学习成绩优异,教师很器重,但家里的钱用完了,他只得忍痛离开课堂,继续到作坊里去做童工。他一边干活一边学习,不断地丰富自己的文化知识。
16岁那年,狄更斯到一个律师事务所当缮写员。后来又当上了报馆记者。记者生活,给狄更斯提供了良好的学习条件,打开了更为广阔的知识之窗,帮助他更加仔细、全面和深刻地了解到英国当时社会的真实面目。狄更斯经常被派去观察重大的社会活动,采访各位大臣、名流的讲演,报道一些典型的民事案件。在广泛的交往活动中,他耳闻目睹到统治阶级各种各样的肮脏交易,对所谓上流社会的荣华和慈善有了更深切的认识。就这样,狄更斯一面勤奋地工作学习,一面认真地观察思考,文学知识和社会知识越来越丰富,思想也越来越成熟。
23岁时,狄更斯提起历经痛苦磨砺的笔,饱蘸生活实践的墨水,正式向文学领域冲击了。他试着写成了第一篇短篇小说,投寄到一家杂志社,一星期后,这篇小说被刊用了。勤奋的狄更斯高兴极了,接着又写了第二篇、第三篇,创作激情简直就象山泉瀑布。短短的3年时问,他就写成了两卷记叙伦敦生活的特写集。接着,狄更斯发表了第一部长篇小说《匹克威克外传》,这部作品一问世,就风行一时,震动文坛,成了国内外的畅销书,有些商人还用匹克威克这个名字作商标。狄更斯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记者,变成了蜚声国内外的年轻作家,从此,他脱离新闻工作,专门从事文学创作。
苦难的童年,在狄更斯心灵上打下了深刻的烙印,也激发着他创作灵感的火花。获得巨大成功的狄更斯,没有陶醉于捧场和赞扬声中,而是下定决心为成千上万同自己一样,在童年和青少年时代饱受磨难和辛酸的人们呼喊,向那个吞噬儿童生命,毒害儿童心灵的黑暗社会抗争,一部以描写儿童悲惨生活,揭露资本主义种种丑恶为题材的《奥利费尔·退斯特》的长篇小说开始酝酿了。他仍然坚持到贫民区进行实地文学采访,不知疲倦地到处寻觅苦难儿童的生活痕迹。他深入工厂、农村,奔波在大街小巷、码头车站,流连于商店、酒馆、戏院门口……同各种经历和遭遇的人广泛接触,积累和掌握了丰寓的生活素材。他还到过牢房,同即将受绞刑的囚犯谈话,并观看惨不忍睹的行刑场景。有一次,他在人流拥挤的大街上看见几个衣衫褴褛的儿童,就立即跟上去认真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体察他们的凄凉和悲哀,然后再到公寓或酒馆里把所见所闻迅速记下来。现实生活为狄更斯的小说创作奠定了厚实的基础。不久,这部著名的长篇小说就问世了。这部书通过对现实社会各个黑暗角落的深刻揭露,把资本主义社会中贫苦人民的悲惨生活描写得淋漓尽致。
1842年秋天,狄更斯横渡大西洋,来到美国。当时,他的作品已经在美国大量流传,不少美国读者都是他的热烈崇拜者。在这里,他更加冷静清醒地全面观察着社会生活,发现了自己曾经向往一时的所谓美国民主,并不比保守的英国好,腐败的风俗、虚伪的法律、残酷的奴隶制、暗无天日的监狱……这一切资本主义社会所共有的疽痈,使他极其愤慨。回到祖国后,他很快发表了《游美札记》,记述了自己所见所闻和深刻的见解。
美国之行,使狄更斯进一步认清了整个资本主义制度的腐朽与丑恶,他的批判现实主义创作之笔也更加犀利、尖锐。他先后写下了以《大卫·科波菲尔》、《董贝父子》为代表的一批反映儿童生活的作品。《大卫·科波菲尔》中的主人公大卫·科波菲尔是一个可怜的遗腹儿,在他出生前6个月,父亲就不幸死去,他的善良而软弱的母亲没有经过慎重考虑,就和残暴的摩德斯通结了婚。婚后,母亲受到丈夫的欺侮,大卫也经常遭到继父的毒打、虐待,甚至监禁。过了不久,大卫的母亲抑郁而死,他无依无靠,在10岁那年就被继父逼着做了小苦力,受尽了千辛万苦。这是一本无情揭露和鞭笞罪恶的资本主义社会如何吞噬孩子们的佳作,具有深刻的社会意义。
狄更斯是一个不知疲倦的奋斗者。他文思如泉,也格外勤奋。他常常是一部作品还没有出版发行,另一部作品又准备问世了。在伦敦的一段时间里,他基本上每天都在不停地写作,只在下午抽空散散步,消除一下过度的劳累,晚上又趴在昏暗的油灯下,呕心沥血地工作起来。狄更斯一提起笔来,就有一股如醉如痴的劲头,时常忘记吃饭和睡觉,以至于一个印刷工人经常跟在他的身后,以便随时将他写出来的文稿拿去排印。
幼年时代悲惨痛苦的生活折磨和长期写作的劳累,严重地损害了狄更斯的健康,而反动统治阶级对他的敌视和迫害又日益加剧。但种种危难,只是更加激励着狄更斯不懈斗争,勤奋写作。1848年,法国大革命失败以后,欧洲各国政府加强了反动统治,在恶劣的政治气候里,狄更斯没有畏惧、退却,写出了小说《荒凉山庄》、《小杜丽》、《双城记》等许多优秀作品,继续战斗在批判现实主义的战场上。
狄更斯的创作进入高潮,而他的健康状况却每况愈下,他终于躺倒在病床上。但他仍然没有放下手中的笔,继续给报纸杂志写论文、评论和小说,并写出了《艰难时世》、《伟大的期望》、《老古玩店》等中、长篇小说。这些作品不再是以个别孤立的人物和事件作为抨击对象,而是对整个资产阶级的政府、议会、法院、监狱、家庭、学校、道德、哲学等等进行了深刻的揭露。字里行间,渗透着对劳动人民,特别是少年儿童的悲惨遭遇的深切同情,对资本主义制度和资产阶级的无比愤恨,热情歌颂了无产阶级的反抗和斗争,对当代民主革命的蓬勃兴起起到了巨大的促进作用。马克思曾对狄更斯和其他作家给予高度的评价,认为这些“现代英国的一派出色的小说家,以他们那令人感动的描写,向全世界揭露了政治和社会的真理,比起政治家、政论家和道德家合起来所作的还多。”
1870年6月8日,狄更斯带病整整工作了一天,感到非常疲乏,脸色很难看,一句话也不讲。一个亲戚以为他伤风了,劝他早点休息,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第二天早上,这位伟大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就猝然长逝了。在临终前,他还用最后的生命之光,将最后一部小说《我们共同的朋友》献给了人民。